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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一十五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(七更,為咕咚1234567打賞+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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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鐵頭一副誰勸也不好使的模樣。

高屠戶聽到這裏,一咬牙,站起身道:“中,爹準啦,不會罵你不孝。福生,就讓鐵頭給你趕車去,他跟著你,我放心。其實我都,我都想去。”

宋福生扶額:

這麽一會兒,他有幾個趕車的了。

哪有那麽多車讓大夥趕,當京城是什麽地方。

宋茯苓小聲問桃花:“姐,你同意啊?我姑母他們也樂意?”

桃花用更小的聲音說:

“要同意的,我娘說,男人家在哪裏,女人家就要去哪裏。

再一個,妹妹,你忘啦,我還應了陸將軍會好好照顧你呢。

你隨三舅走了,我怎麽照顧你,我只能跟你去了。”

宋茯苓被噎住:“……”你要不要這麽信守承諾啊,他陸畔說的是聖旨嗎?

還別說,在桃花心中,陸畔那話,真就和聖旨是一樣的效果。

因為她覺得,將軍那麽高的身份,人家求過誰呀?

但是當時,看著她說那句謝謝時,眼中有拜托,她就要一言既出駟馬難追。

桃花還繼續小聲說她自己的呢,說道:

“妹,你不曉得,其實我爹娘也想跟著去的。是我哥昨夜求他們說,你們不能這樣。我聽爹娘有小聲講,那就先給我哥找個媳婦,看他穩穩性情再走。快則一年半載就能去投奔你家。”

宋茯苓半張著嘴,楞了幾秒:“都走了,咱家房子才蓋完,要是這樣的話,去了外地還要重蓋。”

與此同時,宋福生那裏。

宋阿爺:“福生啊,我這麽大年紀了,在家又木有事情幹,我想著……”

宋福生急忙搶話道:

“阿爺,您快打住。

這裏一大片田地,還有這麽大個家,您走啦,誰守著。

我又不是不回來,過年過節,這裏才是家。

實在不行,您等我穩定穩定的再去溜達,中不?”

這個新年過的,啥吉祥話也沒嘮,竟討論誰走誰不走啦。

宋福生家客廳,不停接待要隨他去的人。

而且一個個還像是找關系似的,都單獨找他。

郭老大:“我瞧著,富貴他們性情沒我穩當,要不我家跟著去吧。沒事兒,妮兒嫁村裏,我放心,誰還敢欺負她不成?”

宋婆子家老三:“福生哥,我娘有我大哥二哥照顧,我就去唄。”

王忠玉有點不樂意的問宋福生:“富貴那樣的都能去,我不比他強?”

宋大伯找到三侄子家裏,話裏話外的意思是:“福生,我才是你親大伯,你搞搞清楚。你甭管去哪,得帶上我一家子吧,我要跟你去享福。”

大伯這話,給宋福生都逗笑了。

在哪呢那福氣,離開家,一切都要從頭再來。

大伯聽完道:“那我更要隨你搬走啦,這樣的話,起頭難,大伯在你身邊給你任勞任怨的幹,往後享福也能底氣足。”

“大伯,你家翠蘭不成親啦?二堂哥的親事不給尋?”

“那都不算事兒,翠蘭成親過倆月,我就能去找你。至於你二哥,你二哥的親事去哪裏找不是找,那怎的,京城沒女的啊。”

也有沒找來的。

像是阿爺提完那麽一句被拒絕後,他就不再提出要隨宋福生走了。

只不過,阿爺躺在自家炕上,自言自語道:

“沒事可得躺炕上多睡睡,我這大房子蓋起來可不容易。好好享享福吧,沒準兒過幾月就走哪,地都不在這面種。”

在老爺子心中,要是能走成,他這輩子真是不白活。

想想還怪有滋味兒的,這住兩年,那住兩年。

反正哪裏都不是老家,住哪裏不過是圖人。

就是打怵趕路,心理陰影太重。

那時候逃荒,腳丫子都快要走掉啦。

要是有胖丫話本子裏那種大鳥該多好,嗖的一下就給他運到福生跟前,甭管新地方好孬,他能立馬就坐在炕頭上歇歇,抽兩口煙袋喝兩盞茶。

還能嗖的一下就回來,管管家裏這些留守的,嚇他們一跳。

唉,木有。

這天晚上,宋福生送走了一撥撥請求跟著走的家人後,感慨萬分。

自己主動拿一酒壺,坐在榻榻米上喝酒。

錢佩英瞅他一眼,系上圍裙就去給炒花生米了。

宋茯苓回了屋,給他爹拿小餅幹。

米壽資助果脯,瓜子。

米壽還要給姑父倒酒,在旁邊當斟酒的小二,是茯苓搖了搖頭,示意弟弟跟她回屋做手工畫去,別打擾。

……

宋福生倒滿一杯酒,一口幹掉,喝完他就笑,“我還想著到了外地,就咱一家四口關門過日子呢。卻沒想到,他們這算是賴上了我。”

錢佩英將花生米放在桌上,笑道:“你嘴上嫌棄著,心裏是高興的吧?”

“就是沒想到唄。”宋福生說完,又給自己倒了杯酒。

家裏現在啥都有,全都沒必要跟他走。

人性是不喜歡變化的,會心裏沒底。

但是家裏這些人卻像是不怕從頭再來似的。對他說,只要跟著他就不怕。

他笑著搖頭說:“這些奇葩。”

錢佩英也給自己倒了杯酒:“這裏的人,見識少,但是心眼實。要是換做一些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人,或許看他們這樣還會覺得傻,會笑話他們。我最初有一陣,就是那種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人。可是心眼實,真不代表傻,他們心裏有數,是你做到那啦。”

宋福生又給自己倒了杯酒:“其實聰明人最怕和這樣的人接觸,接觸的越深,越不好意思對他們使心眼。日子一長,聰明人倒是會成為那個最傻的人。”

錢佩英說出了宋福生壓在心底的後半句:“那個聰明人為啥會成為最傻的呢,因為他會主動跳出來攔在前頭,就怕這些他很了解的實在人受欺負,恨不得事事給想到前頭。”

宋福生用兩手搓了搓臉,掩飾住尷尬,被媳婦看得太透。

沒錯,他就是那個所謂的聰明人,眼下不圖利不圖名,什麽都不圖就與這個大家庭綁在一起。

誰要是敢欺負他這個大家庭裏的人,他這個聰明人會先跳出來,心甘情願的想盡一切辦法給出頭。

而他最初,並不是這樣的人。

“來,媳婦,幹杯。”

第七百一十六章 我也需要人來陪(八更,為一只呵呵噠的賤番茄打賞+)

正月十六這日。

奉天城門,齊聚五十六位舉人帶著自己的小廝,帶著路上的吃喝,帶著書箱,帶著自己的車輛在原地等待。

他們在等宋孝廉。

這次進京趕考,去掉零零散散早已出發的舉人,剩下的全在這裏。

引得奉天百姓都覺得,這是一景啊。

就沒見過幾十名舉子老爺湊一起去趕考的。

而舉人們之所以選擇和宋孝廉一起走,是因為宋孝廉家裏有鏢局。

這就說明路上會很安全啊。

更何況,一路從奉天到京城,基本上每個城池都有千裏馬鏢局的歇腳地。

這裏就要說,舉人們覺得宋孝廉是真仁義啊。

宋孝廉為了他們,早就與各城池鏢局歇腳地的手下說了,提前定客棧,定下趕路幹糧吃食等等。

也就是說,他們啥也不用操心,可以將心踏踏實實的放下,沒出過遠門也不用怕。

每到一處異地他鄉,只要跟在宋孝廉後面就能進客棧休息,沒吃的就會有補給。

“宋孝廉來啦。”有幾位舉子指著遠處興奮道。

宋富貴穿著鏢局三道杠的制服,和高鐵頭一邊一個,坐在頭臺大型騾子車前趕車。

這是一輛由四頭騾子拉的車,裏面坐著宋福生、米壽。

本來不想帶米壽的,孩子小,天冷。

就這次甭管考的好不好,回頭考完都要先回家一趟,別看從過年前就開始討論誰走誰不走的。

宋福生商量過米壽:等姑父考完,再回來接你成不?

不成。

米壽抱著宋福生大腿哭,慌張的眼裏滿是祈求,就差說姑父我愛你了。

那會耽誤你學習的,這不是離開一日兩日,算上來回往返時間,一走倆月呢。

你跟著去幹啥,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,和奶在家。

米壽記住重點,怕耽誤學習。

轉回頭,他就憋足勁兒用了十日時間,起早貪黑的描字背書。

給小孩累的,差點學出近視眼。

揉著眼睛遞給姑父自學作業本,厚厚的一沓。

宋福生感同身受,學習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呢,“辛苦不?”

米壽說:“不辛苦。只要能和姑父姑母姐姐在一起,吃再多苦也願意,別不帶我。”

給宋福生心酸的,立馬打包,帶走。就當給孩子放寒假啦。

第二臺車更壯觀。

因為不止有四頭壯騾子,旁邊還跟著一匹品相極好的高頭大馬。

帶馬幹啥呀?小紅比米壽還麻煩,還得給帶蘋果。

宋茯苓:我好不容易能出門,坐車坐膩歪啦,到郊外跑跑馬多好。爹,你也能騎著馳騁一下。

宋福生當時立馬勸媳婦:閨女說的有道理,到了京城,萬一我為了裝臉也能騎它。

這第二臺車的車夫,同樣是穿三道杠制服的四壯,以及他大舅哥大德子。

車裏自然坐的是錢佩英、宋茯苓,寶珠、桃花。

本來也不想帶桃花的,高鐵頭一會兒叫三叔一會兒叫宋福生三舅的,讓疼疼他:“我們倆是兩口子,寶珠都能跟著四壯去,憑啥給俺倆拆開。”

給宋福生氣的:得得得,都不在家好好掙錢。去,很懷疑你們是借著我考試去度蜜月。

後面還跟著一臺沒坐人的車,裏面裝的是雜貨。

不要都不行。

家裏老太太們給張羅的,棉被,一路上用的碳,吃的喝的,還有村裏各家非要給的,像半袋子瓜子,粘豆包,凍豆腐,亂七八糟啥都有。

任公信還給了任子笙在京城的地址呢。

這可真是看出來和逃荒那次不一樣了。

你就看那車的外面,掛的叮叮當當的。

騾子跑起來直響,掛著凍雞大腿,五花三層豬肉,速凍餃子,速凍豆沙包、凍梨等等。

宋福生看一回無語一回,帶這些幹啥,吃前得化開,不拿還生氣。

然後在車兩側和後方的就是千裏馬運輸隊。

這次一路押運的物件還挺多呢,隨隊出發的快遞員們有一百多位。

領隊人,大隊長是獨眼宋福壽。

按理宋富貴和四壯都是大隊長,每次遠行,都要有一位大隊長跟著,他倆就能帶隊。

可是這倆人要陪著宋福生在京,一直到考完回來。

所以宋福壽就得去,他是屬於到京就要返回的。

宋福生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城門處。

他下車先和各位舉人們簡單打招呼,其實就是變相點名,看人頭。人太多了,就怕落下誰。

“明遠,明遠來沒來?”

“叔,這呢。”楊明遠小跑過來,他身後的小廝拎著十只燒雞,十只啊。

就這,他還覺得少,一路同行都是同年的關系,分一分就沒什麽了,還有宋叔一家呢。

楊明遠期盼的看了眼捂得嚴嚴實實的車輛。

“好,出發,先別聚在這,我們鏢局車隊不能停。出了城,歇腳時再和各位聊。”宋福生說完就重新上了車。

奉天城門守門衙役,對拿著單據過來卡戳的宋福壽一點頭,一看就是很熟悉了,“放行。”

馬老太戴著灰色的狐裘帽子,穿著披風,向慢慢啟動的車隊揮了揮手。

今兒九族閑著能出門的都來啦。

宋阿爺被高屠戶扶著,也伸出幹枯的手揮了揮。

囑咐好好科舉的話,早已說完,囑咐路上小心也說了一萬遍,就不要在外面,當著城裏人的面前,大喊大叫給福生丟臉了。

九族來送行的家人們表現的都挺體面。

卻不想,馬老太失態啦。

第二臺車要過城門時,宋茯苓忽然掀開車簾,探出戴棉帽子的小腦袋。

她那棉帽子還特殊,遠遠就能被認出來。

是仿造現代樣式的帽子,就是那種毛線帽,帽頂有個大毛毛球的樣式。

在這裏沒有毛線,錢佩英就給閨女用淡粉色緞子面,裏面是棉花做的帽子,上面的大毛毛球是白色兔毛,很大一個。

宋茯苓那小腦袋一露出來,馬老太就瞅見了,向前情不自禁走了兩步。

宋茯苓又沖她奶笑著揮手,那臉上就差寫著:回去吧,我要出去玩啦。

馬老太當即就不停眨眼,想要將眼中的淚意眨沒,但是徒勞,眼淚終是落了下來。

後來索性,老太太就捂眼哭了起來。

家裏人有看見她哭的,急忙勸:“福生是趕考,考完還能回來一趟呢。快別難受,這怎還考一次哭一次呢。也不用為他惦記,他出過遠門。比咱家這些人能走多了。”

馬老太捂著眼心想:

誰惦記他啦。

我是一想到,嗚嗚,胖丫得走倆月。

那孩子,沒心沒肺的,她奶奶個腿的,還笑著沖她緊著揮手呢。嗚嗚,一點兒也不想她。

宋茯苓還沒有走出二裏地呢,馬老太就坐在點心店裏,覺得幹啥都不香了,臉上還殘留著哭過的委屈。

天天見,冷不丁走,真是受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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